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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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黎佑佑不管他們倆小學雞般總是互相較勁的心思。
她一手扯著宋懷塵的袖子，以免自己反應不及被人發現；一般兀自打量著眼前，止戈弓半懸在一個長案之上，周身仍然散發著銳利的、肅殺的光輝，此時看起來並沒有什麽不妥。
藏弓殿的屋頂的確破開一個大洞，順著那方向一直往下看，只見藏弓殿內，一地碎石擺出一朵蓮花狀。
那碎石還散發著悠悠的白光，顯然正是剛才從天而降的東西。
宋懷塵的眼神突然變得銳利起來，如今知道他身份的人不多，而如佑佑、楚留行他們，雖知道他本體為何，卻從來沒見過他本體的樣子。
如今在人界，唯一看過他本體模樣的，便是止戈弓背後之人。
沒錯，地上這朵擺成蓮花狀的東西，正是模仿了他本體的器形！
宋懷塵稍稍動動腦子便明白了，原來如此，當日在角逐大獄中，姜非難意圖借垂世蓮之力重傷他跟楚留行。
卻不知魯班門前弄大斧，那垂世蓮反被宋懷塵收服。
而除了當時獄中的黎佑佑、楚留行與薛寸心幾人，其餘人族修士概因距離太遠，並沒有看清具體都發生了何事。
如今在背後之人眼裏，恐怕是覺得姜非難手中的垂世蓮碎片遺失，想要借天垂象故弄玄虛，將遺失的垂世蓮碎片找回來。
宋懷塵心裏如明鏡一般，殿中眾人卻一時傻了眼。
“張家主，天降聖蓮，依您看，這是什麽意思？”新替補白家，接管雲棲城的李氏開口問。
張兆顯肅著一張臉，搖搖頭。
一時間，大家面面相覷，小聲私語起來。
張兆顯揣著手沈吟一會，吩咐道：“先將藏弓殿屋頂修覆，再加固結界，至於這蓮花，暫且留在這裏，不要動它。”
塗靈柏沒有在此物身上發現任何法術波動，因此也放心下來，玩笑道：“張家主不必如此緊張，依我看，聖蓮垂世，是吉兆啊。”
張兆顯聞言，松了下面皮：“承塗靈族長吉言，希望確實如此吧。”
眾人正說話間，就聽張其正驚呼：“家主快看。”
一時之間，所有人目光都被吸引而去，再去盯住地上的蓮花，隨後臉色大變。
剛剛還拼成蓮花樣子的碎石，此刻重新排布，變成了三彎一止的模樣！
眾人不由得將目光看向四大世家中，一直沈默不顯眼的洛家。
“這，洛家主……”張其正遲疑道。
洛硯擡眼看向他，堂堂正正的說道：“的確，這是我大風止息的城徽。”
僅僅兩個圖形的變化，便能在這其中構造出無限遐想。
眾人一時心思各異，張兆顯出來住持大局：“如今尚不知這天垂象是個什麽意思，我們先不要自亂陣腳。其正。”
“在。”張其正應聲答道。
“這幾日你便在此駐守吧，一來監工藏弓殿修繕，二來便看看這天垂象是否還會再提示新的信息。”
“是，家主。”
交代完張其正，張兆顯帶著眾人出了藏弓殿。
見此間事了，各方勢力也就此在藏弓殿外與張兆顯辭別。
張兆顯看著站在塗靈柏身邊的楚留行，言辭間有些無奈自嘲：“想不到，我思源宗竟還臥虎藏龍。”
楚留行面色不改：“宗主放心，一切皆是機緣使然罷了，我也是近日才恢覆記憶。”
張兆顯失笑道：“你這小子。”
楚留行也春風滿面的回答：“如今身份不同，還是要同宗主說個清楚，以免我們人妖二族傷了和氣。”
張兆顯搖搖頭，笑嘆：“罷了罷了，回了妖族好生修煉，雖是妖族少主，但也不要墮了我思源宗的威名哦。”
這一句玩笑，將兩人剛剛言語間的官司化解。
張兆顯又轉過身與洛硯話別：“阿硯，剛剛天垂象中，出現了你大風止息的城徽，回去之後，你還需多多留意。”
洛硯風雅的回答：“自然。”
門房外，百姓們支起耳朵聽著裏面的動靜。
有那耳朵尖的，興奮的對著百姓們嚷嚷：“是天垂象，我就說了是天垂象吧！”
隨後被思源宗弟子捂住嘴，拉到了一邊。
洛硯帶著洛氏眾人從裏走出，見到那人，撇了他一眼，舉手投足間，仍是風雅的洛氏家主。
眼中卻暗含嘲諷，什麽天垂象，不過是這世間多的是有心之人罷了。
饒是如此，他還是當著眾人的面吩咐自己的兒子洛星河道：“星河，你先快馬趕回家去，讓家中人留意咱們大風止息近來有無神跡現身。”
洛星河心領神會，他領命而退，兀自騎上一匹快馬，飛速趕回大風止息去。
黎佑佑小聲跟宋懷塵叨叨著：“洛家主是個聰明人，他不相信這是天垂象。”
宋懷塵饒有興趣：“怎麽說？”
“明明傳訊即可的事情，他非要洛星河提前趕回去，不是提前回去坐鎮是什麽？”黎佑佑腦袋清明。
的確，黎佑佑所說的正是洛硯此時心中所想，神跡現不現身不要緊，有人要拿大風止息生事，需得先提前做準備，到時能迅速穩住大風止息的局面才是最要緊的事兒。
果不其然，洛硯仍在路上，一路上便傳來接二連三的消息。
雲棲城青天白日，見蓮雲升空，匿入塔中；
塗靈一族紅狐送蓮，人人見之皆稱奇觀；
有朱一族有蓮花落於家徽鶴頂之上，那光芒三日方散；
樁樁件件都說明，有蓮花即將垂世，且此蓮花仿佛是祥瑞之意。
只是大家參不透，這蓮花究竟為何，又將在何處降世。
最後是酥澤城界河解開了這一謎團。
那日人妖兩族皆有人親眼所見，酥澤城與角逐一代的界河中神龜負金蓮而出，那神龜龜甲上書：雲璇塔開，垂世降世。
隨後便載著那金蓮一路飄搖，直往大風止息的方向去了。
眾人方才驚醒，各地爭相出現的蓮花祥紋，代表的正是只在書中記載出現過的天降神器——垂世蓮。
據傳，那垂世蓮內蘊藏無窮力量，甚至有扭轉時空之能。
人妖兩屆一時人心浮動，不約而同的派人趕往大風止息打探消息，意圖很明顯，大家都想爭一爭這傳說中的神器。
界河的龜甲上已經言明，雲璇塔開，垂世降世。
那雲璇塔是大風止息的一處景觀，塔身高聳入雲，故名雲璇。
這塔建的高，工藝繁覆，是什麽時候建的，如今已無人能說得清。
只知道自世家建立，那塔便一直矗立此處，且這麽多年來，入塔修行的高僧不斷。
因此雲璇塔一直被視為大風止息的祥瑞之地。
每年上元燈節，大風止息都會打開雲璇塔，供世族百姓入塔點天燈祈福。
如今是剛剛入冬，距離上元燈節還有三月之餘，足夠各方勢力齊聚於此並做好準備了。
洛硯心裏盤算著，雲璇塔在大風止息百姓心中意義非凡，若今年上元燈節禁止開塔，恐怕不美；但如慣例開塔，他又擔心大風止息的百姓會卷入這場紛爭。
左思右想，洛硯決定，反將幕後之人一軍。
大風止息下第一場雪的這日，洛硯廣發四海通告，聲稱自己在今日夢見一白胡子老者，敲門來送金蓮，讓自己切記在冬至這日打開雲璇塔。
於是，雲璇塔開的日子就這樣被生生被提前了兩個多月，打了許多人一個措手不及。
黎佑佑聽到消息時，覺得這群所謂的修士大能，編起瞎話來也一樣離奇好笑。
但她又不免好奇：“宋師兄，當初你降世之時，有沒有什麽真的祥瑞之兆？”
宋懷塵無奈道：“沒有，就是很普通的一天。我主人講他即將隕落於天地間，叫我以後可憑這自由之身來人間看看。”
黎佑佑有些悻悻：“不好意思啊宋師兄，提起你的傷心事。”
宋懷塵失笑道：“這沒什麽好傷心，那時我還沒有金丹，只是一個開了靈智卻不通情竅的器靈而已。天生便知道陰陽有序，生死自然，只覺得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沒什麽離愁別緒的心思。”
黎佑佑一時間不知道這是好是壞，沒有感情，看似灑脫，但也無趣。
她遲疑著問：“那你那時一個人來人間，都做些什麽？”
又聽宋懷塵道：“就照著主人以前教過我的那樣，揚善懲惡，辨別忠奸，我也是那時才有的名字。”
“懷、塵。”黎佑佑一字一句念道：“你主人必定是希望你心懷塵微，心系天下，方不墮神器之能。”
宋懷塵垂下眼皮：“只是名字罷了，哪有那麽多驚才絕絕的含義。我倒寧願他只是隨口一起，不然如今在思源宗，大家都師兄來師兄去的叫，這名字不常被提起，倒是浪費了他的心意。”
宋懷塵說的悵然，黎佑佑否認道：“怎麽會，我能感受到這名字飽含寄願。再說若是師兄不介意，以後我便用這個名字稱呼你。”
“好啊。”宋懷塵答的極輕極快。
黎佑佑高興道：“那就這麽說定了，懷塵。”
她說完，後知後覺出一種親密來，頗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耳垂。
宋懷塵權當無事發生，雲淡風輕的也順道改了口：“多謝你，佑佑。”
無人發現他也在喚出那一聲名字後，悄悄紅了耳朵。
兩人說完，忽然陷入一種詭異的沈默，同時移開了眼睛故作在看別的，思緒卻不知飛到了何處。
“你們兩在這幹嘛呢？”孟知堂忽然出現的一聲，將兩人驚的回神。
宋懷塵面上不顯，黎佑佑卻表現出了幾分被抓包的心虛。
孟知堂眼神疑惑又八卦的在兩人之間轉了轉，半晌也沒看出什麽，這才說明來意：“剛剛張氏有人來通知，我們今日便前去張氏匯合，明日一早便往大風止息出發了。”
“剛才遍尋你二人不在，沒想到在這貓著呢，快去收拾收拾，馬上出發了。”
黎佑佑松了一口氣：“好，馬上就來。”
……
黎佑佑與宋懷塵是在冬至前一日才隨著張兆顯一行人來到了大風止息。
黎佑佑今日沒有隨大流穿思源宗的弟子服，而是穿了一件鵝黃色的襖子，領口跟袖口都垂上了毛茸茸的絨球，看起來煞是可愛。
這鵝黃色的身影往人群中一站，霎時間便吸引了楚留行的目光。
他本與雲染站在一處，臉上浸著笑，百無聊賴的聽那些老古董們來來回回的打官腔說廢話。
見到黎佑佑的身影，他眼神一亮，穿過人群湊到黎佑佑身邊。
“佑佑，好久不見。”楚留行話裏有幾分繾綣。
多日不見，黎佑佑打量了他一眼，如今楚留行應該是已經恢覆了妖身，塗靈一族的血脈完全覺醒，身上妖孽的氣質更甚，擋也擋不住。
大喇喇往這兒一站，便能勾來無數目光。
黎佑佑承認此刻楚留行是好看的，思及此她猛地發現，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她面對楚留行已經心如止水。
不再愛慕，不想逃避，也不會糾結搖擺自己是嫉妒抑或是其他什麽情緒。
而是完完全全的，可以只把他當作一個共患難過的好朋友，好隊友。
思緒來的紛雜又混亂，然而實則不過須臾之間。
楚留行敏感的感覺到了黎佑佑這短短一瞬間的眼神變化，還未想明白那是什麽意思，便聽見黎佑佑大大方方道：“好久不見啦，楚師兄，如今應該說是塗靈少主了。”
她語氣是難得的輕松釋然，甚至還有心情打趣他，這讓楚留行很是高興。
然而下一秒便聽到那惱人的聲音悠悠的傳來：“佑佑，宗主命我們先去安置，我先過去，你記得快些趕上。”
黎佑佑急道：“我不認路的，懷塵，等等我。”
說完，忙不疊的追著宋懷塵的身影而去。
楚留行剛帶上一絲喜色的臉瞬間沈了下來，很好，懷塵？
他不在的日子裏，他們已經有這麽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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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佑佑不管他們倆小學雞般總是互相較勁的心思。
她一手扯著宋懷塵的袖子，以免自己反應不及被人發現；一般兀自打量著眼前，止戈弓半懸在一個長案之上，周身仍然散發著銳利的、肅殺的光輝，此時看起來並沒有什麽不妥。
藏弓殿的屋頂的確破開一個大洞，順著那方向一直往下看，只見藏弓殿內，一地碎石擺出一朵蓮花狀。
那碎石還散發著悠悠的白光，顯然正是剛才從天而降的東西。
宋懷塵的眼神突然變得銳利起來，如今知道他身份的人不多，而如佑佑、楚留行他們，雖知道他本體為何，卻從來沒見過他本體的樣子。
如今在人界，唯一看過他本體模樣的，便是止戈弓背後之人。
沒錯，地上這朵擺成蓮花狀的東西，正是模仿了他本體的器形！
宋懷塵稍稍動動腦子便明白了，原來如此，當日在角逐大獄中，姜非難意圖借垂世蓮之力重傷他跟楚留行。
卻不知魯班門前弄大斧，那垂世蓮反被宋懷塵收服。
而除了當時獄中的黎佑佑、楚留行與薛寸心幾人，其餘人族修士概因距離太遠，並沒有看清具體都發生了何事。
如今在背後之人眼裏，恐怕是覺得姜非難手中的垂世蓮碎片遺失，想要借天垂象故弄玄虛，將遺失的垂世蓮碎片找回來。
宋懷塵心裏如明鏡一般，殿中眾人卻一時傻了眼。
“張家主，天降聖蓮，依您看，這是什麽意思？”新替補白家，接管雲棲城的李氏開口問。
張兆顯肅著一張臉，搖搖頭。
一時間，大家面面相覷，小聲私語起來。
張兆顯揣著手沈吟一會，吩咐道：“先將藏弓殿屋頂修覆，再加固結界，至於這蓮花，暫且留在這裏，不要動它。”
塗靈柏沒有在此物身上發現任何法術波動，因此也放心下來，玩笑道：“張家主不必如此緊張，依我看，聖蓮垂世，是吉兆啊。”
張兆顯聞言，松了下面皮：“承塗靈族長吉言，希望確實如此吧。”
眾人正說話間，就聽張其正驚呼：“家主快看。”
一時之間，所有人目光都被吸引而去，再去盯住地上的蓮花，隨後臉色大變。
剛剛還拼成蓮花樣子的碎石，此刻重新排布，變成了三彎一止的模樣！
眾人不由得將目光看向四大世家中，一直沈默不顯眼的洛家。
“這，洛家主……”張其正遲疑道。
洛硯擡眼看向他，堂堂正正的說道：“的確，這是我大風止息的城徽。”
僅僅兩個圖形的變化，便能在這其中構造出無限遐想。
眾人一時心思各異，張兆顯出來住持大局：“如今尚不知這天垂象是個什麽意思，我們先不要自亂陣腳。其正。”
“在。”張其正應聲答道。
“這幾日你便在此駐守吧，一來監工藏弓殿修繕，二來便看看這天垂象是否還會再提示新的信息。”
“是，家主。”
交代完張其正，張兆顯帶著眾人出了藏弓殿。
見此間事了，各方勢力也就此在藏弓殿外與張兆顯辭別。
張兆顯看著站在塗靈柏身邊的楚留行，言辭間有些無奈自嘲：“想不到，我思源宗竟還臥虎藏龍。”
楚留行面色不改：“宗主放心，一切皆是機緣使然罷了，我也是近日才恢覆記憶。”
張兆顯失笑道：“你這小子。”
楚留行也春風滿面的回答：“如今身份不同，還是要同宗主說個清楚，以免我們人妖二族傷了和氣。”
張兆顯搖搖頭，笑嘆：“罷了罷了，回了妖族好生修煉，雖是妖族少主，但也不要墮了我思源宗的威名哦。”
這一句玩笑，將兩人剛剛言語間的官司化解。
張兆顯又轉過身與洛硯話別：“阿硯，剛剛天垂象中，出現了你大風止息的城徽，回去之後，你還需多多留意。”
洛硯風雅的回答：“自然。”
門房外，百姓們支起耳朵聽著裏面的動靜。
有那耳朵尖的，興奮的對著百姓們嚷嚷：“是天垂象，我就說了是天垂象吧！”
隨後被思源宗弟子捂住嘴，拉到了一邊。
洛硯帶著洛氏眾人從裏走出，見到那人，撇了他一眼，舉手投足間，仍是風雅的洛氏家主。
眼中卻暗含嘲諷，什麽天垂象，不過是這世間多的是有心之人罷了。
饒是如此，他還是當著眾人的面吩咐自己的兒子洛星河道：“星河，你先快馬趕回家去，讓家中人留意咱們大風止息近來有無神跡現身。”
洛星河心領神會，他領命而退，兀自騎上一匹快馬，飛速趕回大風止息去。
黎佑佑小聲跟宋懷塵叨叨著：“洛家主是個聰明人，他不相信這是天垂象。”
宋懷塵饒有興趣：“怎麽說？”
“明明傳訊即可的事情，他非要洛星河提前趕回去，不是提前回去坐鎮是什麽？”黎佑佑腦袋清明。
的確，黎佑佑所說的正是洛硯此時心中所想，神跡現不現身不要緊，有人要拿大風止息生事，需得先提前做準備，到時能迅速穩住大風止息的局面才是最要緊的事兒。
果不其然，洛硯仍在路上，一路上便傳來接二連三的消息。
雲棲城青天白日，見蓮雲升空，匿入塔中；
塗靈一族紅狐送蓮，人人見之皆稱奇觀；
有朱一族有蓮花落於家徽鶴頂之上，那光芒三日方散；
樁樁件件都說明，有蓮花即將垂世，且此蓮花仿佛是祥瑞之意。
只是大家參不透，這蓮花究竟為何，又將在何處降世。
最後是酥澤城界河解開了這一謎團。
那日人妖兩族皆有人親眼所見，酥澤城與角逐一代的界河中神龜負金蓮而出，那神龜龜甲上書：雲璇塔開，垂世降世。
隨後便載著那金蓮一路飄搖，直往大風止息的方向去了。
眾人方才驚醒，各地爭相出現的蓮花祥紋，代表的正是只在書中記載出現過的天降神器——垂世蓮。
據傳，那垂世蓮內蘊藏無窮力量，甚至有扭轉時空之能。
人妖兩屆一時人心浮動，不約而同的派人趕往大風止息打探消息，意圖很明顯，大家都想爭一爭這傳說中的神器。
界河的龜甲上已經言明，雲璇塔開，垂世降世。
那雲璇塔是大風止息的一處景觀，塔身高聳入雲，故名雲璇。
這塔建的高，工藝繁覆，是什麽時候建的，如今已無人能說得清。
只知道自世家建立，那塔便一直矗立此處，且這麽多年來，入塔修行的高僧不斷。
因此雲璇塔一直被視為大風止息的祥瑞之地。
每年上元燈節，大風止息都會打開雲璇塔，供世族百姓入塔點天燈祈福。
如今是剛剛入冬，距離上元燈節還有三月之餘，足夠各方勢力齊聚於此並做好準備了。
洛硯心裏盤算著，雲璇塔在大風止息百姓心中意義非凡，若今年上元燈節禁止開塔，恐怕不美；但如慣例開塔，他又擔心大風止息的百姓會卷入這場紛爭。
左思右想，洛硯決定，反將幕後之人一軍。
大風止息下第一場雪的這日，洛硯廣發四海通告，聲稱自己在今日夢見一白胡子老者，敲門來送金蓮，讓自己切記在冬至這日打開雲璇塔。
於是，雲璇塔開的日子就這樣被生生被提前了兩個多月，打了許多人一個措手不及。
黎佑佑聽到消息時，覺得這群所謂的修士大能，編起瞎話來也一樣離奇好笑。
但她又不免好奇：“宋師兄，當初你降世之時，有沒有什麽真的祥瑞之兆？”
宋懷塵無奈道：“沒有，就是很普通的一天。我主人講他即將隕落於天地間，叫我以後可憑這自由之身來人間看看。”
黎佑佑有些悻悻：“不好意思啊宋師兄，提起你的傷心事。”
宋懷塵失笑道：“這沒什麽好傷心，那時我還沒有金丹，只是一個開了靈智卻不通情竅的器靈而已。天生便知道陰陽有序，生死自然，只覺得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沒什麽離愁別緒的心思。”
黎佑佑一時間不知道這是好是壞，沒有感情，看似灑脫，但也無趣。
她遲疑著問：“那你那時一個人來人間，都做些什麽？”
又聽宋懷塵道：“就照著主人以前教過我的那樣，揚善懲惡，辨別忠奸，我也是那時才有的名字。”
“懷、塵。”黎佑佑一字一句念道：“你主人必定是希望你心懷塵微，心系天下，方不墮神器之能。”
宋懷塵垂下眼皮：“只是名字罷了，哪有那麽多驚才絕絕的含義。我倒寧願他只是隨口一起，不然如今在思源宗，大家都師兄來師兄去的叫，這名字不常被提起，倒是浪費了他的心意。”
宋懷塵說的悵然，黎佑佑否認道：“怎麽會，我能感受到這名字飽含寄願。再說若是師兄不介意，以後我便用這個名字稱呼你。”
“好啊。”宋懷塵答的極輕極快。
黎佑佑高興道：“那就這麽說定了，懷塵。”
她說完，後知後覺出一種親密來，頗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耳垂。
宋懷塵權當無事發生，雲淡風輕的也順道改了口：“多謝你，佑佑。”
無人發現他也在喚出那一聲名字後，悄悄紅了耳朵。
兩人說完，忽然陷入一種詭異的沈默，同時移開了眼睛故作在看別的，思緒卻不知飛到了何處。
“你們兩在這幹嘛呢？”孟知堂忽然出現的一聲，將兩人驚的回神。
宋懷塵面上不顯，黎佑佑卻表現出了幾分被抓包的心虛。
孟知堂眼神疑惑又八卦的在兩人之間轉了轉，半晌也沒看出什麽，這才說明來意：“剛剛張氏有人來通知，我們今日便前去張氏匯合，明日一早便往大風止息出發了。”
“剛才遍尋你二人不在，沒想到在這貓著呢，快去收拾收拾，馬上出發了。”
黎佑佑松了一口氣：“好，馬上就來。”
……
黎佑佑與宋懷塵是在冬至前一日才隨著張兆顯一行人來到了大風止息。
黎佑佑今日沒有隨大流穿思源宗的弟子服，而是穿了一件鵝黃色的襖子，領口跟袖口都垂上了毛茸茸的絨球，看起來煞是可愛。
這鵝黃色的身影往人群中一站，霎時間便吸引了楚留行的目光。
他本與雲染站在一處，臉上浸著笑，百無聊賴的聽那些老古董們來來回回的打官腔說廢話。
見到黎佑佑的身影，他眼神一亮，穿過人群湊到黎佑佑身邊。
“佑佑，好久不見。”楚留行話裏有幾分繾綣。
多日不見，黎佑佑打量了他一眼，如今楚留行應該是已經恢覆了妖身，塗靈一族的血脈完全覺醒，身上妖孽的氣質更甚，擋也擋不住。
大喇喇往這兒一站，便能勾來無數目光。
黎佑佑承認此刻楚留行是好看的，思及此她猛地發現，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她面對楚留行已經心如止水。
不再愛慕，不想逃避，也不會糾結搖擺自己是嫉妒抑或是其他什麽情緒。
而是完完全全的，可以只把他當作一個共患難過的好朋友，好隊友。
思緒來的紛雜又混亂，然而實則不過須臾之間。
楚留行敏感的感覺到了黎佑佑這短短一瞬間的眼神變化，還未想明白那是什麽意思，便聽見黎佑佑大大方方道：“好久不見啦，楚師兄，如今應該說是塗靈少主了。”
她語氣是難得的輕松釋然，甚至還有心情打趣他，這讓楚留行很是高興。
然而下一秒便聽到那惱人的聲音悠悠的傳來：“佑佑，宗主命我們先去安置，我先過去，你記得快些趕上。”
黎佑佑急道：“我不認路的，懷塵，等等我。”
說完，忙不疊的追著宋懷塵的身影而去。
楚留行剛帶上一絲喜色的臉瞬間沈了下來，很好，懷塵？
他不在的日子裏，他們已經有這麽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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